@Lenciel

让人成瘾的究竟是什么

很多成功的业务,本质上是对老百姓提供便宜的糖脂盐(蜜雪冰城)或者多巴胺(抖音)。这类业务都涉及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成瘾」。

我们对「成瘾」带来的危害,印象主要来自于一个著名的实验:将一只老鼠单独关在笼子里,笼子里有两个水瓶——一个装有可卡因或海洛因,另一个只是水。老鼠每次都选择含有可卡因或海洛因的水,直到它服毒过量死去。

传统意义上,我们认为「成瘾」是这些「导致成瘾」的产品带来的:酒瘾、烟瘾、药瘾、网瘾。但 20 世纪 70 年代,温哥华一位名叫 Bruce Alexander 的心理学教授认为老鼠实验有潜在的缺陷:因为老鼠被自己关在笼子里,除了服药别无他法。他设计了一个实验,把老鼠放在一个除开可卡因和水,还有五颜六色的球、优质老鼠食品、隧道和大量老鼠朋友组成的啮齿动物天堂。

实验结果是,大量的老鼠选择喝水,并且没有一只老鼠磕药过度死亡。同时,当这些老鼠被关进笼子,之前的成瘾实验结果马上就会重现。但这些成瘾的老鼠回到「老鼠公园」后,大部分都在短暂戒断现象后再次选择喝水而不是吸毒。

与老鼠实验有一点呼应的是《Chasing the Scream》这本书里提到的一个数据:20% 的越南士兵在越南服役期间吸食海洛因上瘾。当战争结束,那些士兵返回家园时,同一项研究表明,95% 的人停止使用海洛因。

所以,让人成瘾的根本原因好像不是这些产品,而是那个「笼子」:人类天生就需要社交。当我们快乐健康时,我们会与周围的人建立联系。但是,当我们因为受到创伤、孤立或被生活打败时,我们会切断社交,与某种能让我们感到宽慰的事物建立联系。它可能是黄赌毒,也可能是烟酒茶,也可能是手游或者抖音。

理解「成瘾」只是我们发生危机时,一种停止正常社交后对某种物质产生依赖的症状,对自己或者帮助身边的人去更好的生活是有很大好处的。虽然那些已经成瘾的人,大脑本质上已经受损,很多都会反反复复坠入深渊,但,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这些人「堕落」,也不要把他们关进更加隔绝人世的「笼子」里,而是帮助他们和社会建立高质量的,稳定的联系,可能才是正确的做法。

写到这里,我想到美剧《This Is Us》里面那位胃癌晚期时日无多的瘾君子父亲,不禁有了另一个疑问:人究竟需要多少社交是比较合适的?因为很显然,太少的社交让人产生对某种物品的依赖,但太多的社交让人精疲力尽。

悲观与负面

看标题你大概会猜,我是不是想说人不要太「悲观」,毕竟「悲观者正确,乐观者成功」嘛。

首先,我不喜欢这种过度简化的「金句」:在什么时间,对什么悲观,对什么乐观,都有上下文。什么是正确,什么是成功,也有各种标准。

其次,我自己就是一个悲观的人。内心里,我对自己的各种事情都是按最坏的结果去预期的。偶尔写篇小说,看的人常说有点「灰」。对外的沟通,大家也很容易感觉出,我对项目、公司、国运等等的态度,往往是悲观的。

但我最近发现,很多人有一种跟我不太一样的「悲观」:大家对工作、公司的前景,到社会、经济、环境的变化,都有一种浓重的负面情绪,显得很不快乐。所以我觉得可能值得分享一下,为什么我这么悲观的人(并且常常也会有类似的负面情绪),但还没有完全被沮丧或忧郁吞噬。

乍一看,悲观很容易被认为是负面的。但我认为两者一个最核心的区别是,我希望这个事情成功。比如,我对项目是悲观的,表现在立项过程中,对如何获客、如何起量、如何规模化等等,我会调动所有的知识和经验去挑战面前的方案,但本质上,我希望它成功。再比如,对于国运,我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忧心忡忡,但我真相希望中国再次崛起,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然后,对于我自己直接负责的事情,比如我管理的业务,我的家庭,我不只是「希望它成功」,我会尽自己所能去保证它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个过程里,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我好像是有一些收益的。

第一,因为悲观且希望甚至想保证一个好的结果,我会更加努力。

第二,当不顺时,我好像不会有太多情绪消耗。如果说「乐观」是认为可以客服一切困难最终取得成功,我从根本上就觉得大概率会失败。这样让我很容易把精力和情绪放在两个事情上:

  • 做好失败或者不顺的预案;
  • 然后,把具体的事情做好,不去想结果;

第三,因为长期预期比较低,我更容易有惊喜。

目前,国际国内,经济民生,都在发生一系列的变化和重组。它们在宏观层面往往是没法分析甚至没法理解的,在微观层面又实实在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所以很难不去焦虑相关的问题。我的建议就是,少想多做,「悲观」地,按照可能「发生地震」的标准,准备好各种的预案和备案。然后,日子照样过,该吃吃该喝喝吧。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