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ciel

为什么有些富人爱吃苦?

的确,无论国内国外,总有些富人爱吃苦。

三点起床,晨跑完了冲个冷水澡开始回邮件。

一天一餐,拒绝锦衣玉食,还要抽时间冥想。

国内这么干的往往是遵循了某些儒释道的修行法门,国外特别是欧美国家的则往往落脚到斯多葛主义还没翻车如 Tim Ferris 总这么说,已经翻车的如 Elizabeth Holmes 也总这么说。硅谷不但有热门博客组织 Daily Stoic,甚至有个西塞罗学院

无论是璀璨华夏,还是希腊罗马,这个的普遍存在很好地说明了,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并且,考虑到斯多葛主义跟佛教的深厚关系目前公认是芝诺创建了斯多葛学派,但它有更早的希腊根源,比如柏拉图的学生,苏格拉底的同辈安提西尼推动的犬儒主义。在亚历山大大帝战争期间,它又跟印度传来的佛教思想发生了很多融合。John Sellars 有本《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the Stoic Tradition》,详细讲了这段历史。 ,这简直是东西文明为数不多的共振。

要聊清楚这里面的宗教和哲学,远在我能力范围外,只能说一下自己的理解。

佛教和斯多葛主义有很多的不同,但有个共同的根基,就是按本体论去框定,它们都是「一元论」。

柏拉图和笛卡尔这样的二元论者认为有物质和意识,但释迦摩尼和芝诺(他们作为佛教和斯多葛主义的创立者),虽然一个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个说「阿基里斯追不上乌龟」,本质上都在表达,宇宙只是一个连续的单体。

举个更形象的例子可能更好理解「宇宙只是一个连续的单体」这句话。我们都会觉得,空气是透明的,身体是不透明的。但是在一元论者看来,它们是同一个东西,只是作为我们身体的那部分表现得不透明,作为空气的那部分表现得透明而已。

他们还据此认为,当我们跑步时,其实我们并没有运动,而是宇宙中之前表现为我们身体的部分变透明了,成为空气;之前是空气的,则变成了我们的身体。

这些想法你会觉得非常奇怪,但要知道,在进化论被普遍接受之前,我们生活的「自然环境」在很多爱思考的人看来实在太不自然了:树木恰好有吸收水分的根,啄木鸟恰好有适合啄木的喙,壁虎恰好有自己的花纹和伪装,人恰好有语言用于交谈和记录,一切安排得如此恰到好处。

于是一些人认为这是造物主干的,一些人认为是某种力量干的(比如柏拉图的 Good 或者周文王的天道)。一元论者无非是认为,没有谁或者某种力量干了什么,宇宙本身就是这样的完美。而任何生物,不管活着还是死去,也只是这个整体里面的一部分。

这样的想法自然有它不错的地方,才能让它这么流行:你骑车摔断了牙?没关系,它们本来就不是你的,是宇宙借给你的,现在它收回去了,牙只是变成了另外的不是你的牙齿的形态,继续存在。你去了新环境没有好朋友?没关系,那些友谊本来就是宇宙暂时给你的,多看看你在新环境里会遇到的其他美好事物。

但是,鼓励放下纠结,强调唯一长期的财富是内在的财富(自控、勇气、慈悲),是那些权贵信仰它的核心原因吗?

可能只有一半。

我最近看到一个键盘项目,用了斯多葛主义代表人物之一塞内卡的名字命名。并且项目主页上专门设了一章…There is a certain element of Stoic amor fati in the Seneca as well. As Nassim Taleb, greatest expositor of Seneca, puts it, a Stoic is a Buddhist with attitude, one who says fuck you to fate… 来解释为什么起这名字,特别是为什么塞内卡并不会反对你买一把差不多三万块钱的键盘来享受享受。

这大概是权贵特别是今天的技术权贵喜欢斯多葛主义的另一半原因的完美注脚:它认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算是唯一一种不鼓励他们放弃财富或权力的哲学主张也因此,包括塞内卡在内的很多斯多葛主义者都被批过很虚伪。跟他们比,伊壁鸠鲁说,幸福的生活是离开权力甚至离开城市,住到乡下,一边吃着简单的饭菜,一边和好朋友交谈。犬儒主义提倡更极端的做法,不但要放弃个人财产,还要干脆像条流浪的狗一样生活。传统佛教,我们中国的儒释道,要放弃的东西,也比斯多葛主义讲的多很多。

权贵当然可以接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但普罗大众的生活中还有很多糟糕之处。如果只是去适应它们,接受它们,生活就会越来越没有希望。斯多葛主义生活在几千年前,这么去想也算历史局限性。往下继续学,你就会看到,还是有培根和伏尔泰这样的人,告诉全世界,只要群体觉醒加上科学方法,无论铁幕多么厚重,我们仍然可以做出很多改变。

从 pyenv/poetry/pipx 切换到 uv

Why?

第一次看到 uv 的时候,难免觉得是不是什么东西人类都打算用 Rust 再来一遍。直到过去一年从 Simon Willisom 开始,看到很多人都切了(比如这里这里,和这里),所以最近几个月的 Python 项目都在试用。

首先,确实能打。

这篇文章的标题就很能说明问题:pyenv/poetry/pipx 是我过去五年挺稳定的工具链,但 uv 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并且,还干得又快又好。

比如之前我要启动一个使用 Python 的 3.12 版本,有 requests 包作为依赖的项目简单爬虫程序 crawler.py,需要:

pyenv install 3.12
pyenv local 3.12
poetry init
poetry add requests
poetry install
python crawler.py

而使用 uv 只需要:

uv run --python 3.12 --with requests python crawler.py

但快速便捷还不是我们做这类切换的时候最核心的考虑。

Python 依赖管理和打包工具之所以从 pip 开始一直做不好,其实是因为 Python 的使用方式太多,用户背景太复杂,完成的任务也太多样了。很少有人用 JS 写 GIS 或者做量化,用 PHP 或者 Ruby 开发 AI 应用,但用 Python 干啥的都有,并且很多用户都不是专业的程序员。

uv 解决的核心思路是让简单的事情保持应有的简单(比如安装各种版本的 Python),让复杂的事情变得有可能相对简单(比如在不同操作系统上安装依赖项)。拿安装来说,uv 的实现方式是:

  • 在不同 OS 间统一安装方式
  • 无需管理员权限
  • 独立于系统
  • 多个版本被良好的管理起来
  • 使用相同的 stdlib
  • 包括 Pypy、No-GIL 和 TCO 版本
  • 没有 shim,没有预编译,使用默认值

而且看起来,Astral 已经在这个项目上做了足够的投入他们好像收购了这个项目的前身,python-build-standalone,并打算持续下去。

最后,uv 还提供了简单的方式来迁移使用 poetry 管理的项目。只需要:

uvx pdm import pyproject.toml

然后把生成的文件做一些简单的调整(比如去掉 tool.poetry 开头的部分)即可。

Happy Pytho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