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ciel

疫情日记(4)

本系列是,疫情日记

今天万里无云。

陈顺平看不到了。

病毒该咋办,饶毅和梁建章辩了半天,没看出路在何方。

C 罗独中三元,助曼联险胜。

但整个队,各自为营,一盘散沙。

那么多天才华裔工程师,硅谷却被印度人统治了?

世界上很多问题是相通的。

所以说民族振兴,光搞科技搞经济,是不行的。

文化也得振兴。

这方面,同样是二战中被损害的一方,犹太人干得精明。

仅举一个切面。

犹太人在好莱坞势力很大。一个斯皮尔伯格,就通过《辛德勒名单》和《星战》,在全球范围内加深了对犹太人的同情,更让那身纳粹军装,成了主流意识形态里「邪恶」的同义词。

我们跟日本打了八年,生灵涂炭,最后赢了。但日本侵略过中国,并最终被我们打败,是很多国家的公民都不知道的历史。

抗日剧拍得少吗?

为什么没法输出文化,昨天我说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文化了。

评论区有些不同意见。

我这里的「没有」,并不是说,我们的古诗失传了,或者毛笔销毁了。而是说,对内彻底推翻对外大胆开放几十年后,中国传统文化,既不再充当整个社会生活的文化基础,也无法在艺术领域产生有深厚价值的东西。

最新的《详谈》,杜国楹说专家认为,中国文化一体两翼,两个主要的翅膀,一个是中医,一个是茶。

卖戏票的宣称文化的翼是戏,卖茶的宣称文化的翼是茶,这差不多就是中国「文化」的现状。

国家也一直在努力。

但国学在教育里比重上升,能否奏效?我不乐观。

不光是究竟为什么服务的原因,而是失去了以家族和家庭为单位传承它的基础。

再举个例子多聊两句。

我的导师钱积新钱老师,哪怕是初次接触,你也能感觉到他的风骨与气度。

为什么呢?我认为是因为嵊州钱氏,也是吴越钱氏椒衍瓜绵的一脉。无论是钱老师还是他的前辈钱钟书钱学森钱三强,无论最终从事着哪方面研究,他们从小受的基础训练,都是一致的。

钱氏人才井喷还在继续吗?我不知道。

但德行心性,没法遗传,也不是靠背诵一本家训就能习得的。

费孝通说,中国社会里有所谓「差序格局」,与己关系近的就关心,关系远的就不关心或少关心。他大概没法料到,如今中国人的「与己关系近」,基本上近到了只剩自己,连个家都没了。

国家是看到这些问题的1

我赫尔岑上身,记录点儿往事与随想,不参与把脉,也不开药方。

写到这里,得去捅自己鼻子了。

C 罗庆祝帽子戏法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感叹,这人已经 37 岁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和我一样感叹,他已经得了两次新冠了。

我想踢球。

  1. 其实从罗素到王德峰,很多学者一直有看到这里面的问题。但找到它的解法可能是挺难的。我觉得,犹太人有个先天优势是信教,还是一神论的。但也许不用解决:只要人类继续崇拜科技进步,追求个体自由,忽视人文精神,可能大家的终点都在下一站。 

疫情日记(3)

本系列是,疫情日记

早上起来,天又放晴了。

下楼核酸,风仍然不小。

核酸点旁,有人在拥抱。大概是取暖,却被风吹得,好像在诀别。

晚樱已谢,阳光疏落,小区处处草深树密,满眼是丰盛而寂寞的绿。

野猫听到人声,以为有顿饱饭。斑鸠赶紧飞走,怕它饥不择食。樱桃树上,乌鸫对着还发绿的樱桃怅然若失,仿佛守在烤箱旁等蛋糕变黄的久妹。

昨天说兰小欢发微博,疫情后要把书柜变冰柜。我当然知道这是玩笑,但反应了安全感。

中国移民暴增,各个国家的进入门槛和房租都暴涨,也反应了安全感。

资本市场的看空,供应链的撤离,也反应了安全感。

管理任何规模的组织,营造安全感都很重要。

Google 的 Aristotle 项目,找了很久影响组织效能的最关键要素,后来发现团队成员的学历、智商、经验等等,都不如安全感来得重要。

建设安全感,核心是坦诚和能力。

但主要是能力。

能力不到,搞出问题,承担不了后果,就很难坦诚。

政府需要什么样的能力,让老百姓有安全感,这轮不到我研究。

只是在想,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从日本传过来的,不只是昨天说的「知识分子」四个字。

「经济」「共和」,「立场」「方针」,「观点」「战略」,「历史」「政治」「物理」「化学」…好几千个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马列主义,其实也是先到日本,再二传进中国。

日本没走社会主义道路,可能是明治维新后,它的资本主义已经比较发达。

因为列宁和马克思最大的不同,是看到了在一个国家资本主义还不发达时,可以通过暴力夺取政权,直接搞社会主义。

马克思相对保守一点。所以法国出现巴黎公社那样的意识形态时,他是反对的。

尽管中国最后没有像俄法一样,从城市发动暴动,而是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带领下,农村包围城市,但本质上,先烈们接纳了偏激进的暴力革命思想,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把社会从根本上变革了。

这个过程中,那些理想主义的东西很可贵。今天回看,也让人热血澎拜。

但建国之后,就要治国。激进的方法,强在推翻,而非治理:已经是自己的家国了,有啥好推翻的呢?

但仍然在反复打倒与推翻。

When You Have a Hammer, Everything Looks Like a Nail.

好在,经过了推翻来推翻去,建设少破坏多的阶段,我们选择了改革开放。

邓爷爷的伟大,和「文王演易」一样,是开始尝试在世界这个操作系统上,调试程序。

当然也需要点运气:如果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和以美国为首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继续冷战和封锁,可能就不太好上去调程序。

开放之后,我们学了很多,进步很大,按 GDP 算,已经是第二大国。

但今天的中国,无论塔尖的富人,还是底层的百姓,有多少因为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真正有了安居乐业的幸福感呢?市场经济搞了这么多年,人与人之间,个体与组织之间,企业与政府之间,是学会了契约形成了信任,还是越走越远呢?

今天回看,问题是什么?

最近看过一本叫《第一等人》的书,我想,问题在没了文化。

中国解放前有两千多年,文化的传承,一直是靠地主阶层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的。而且这些地主成为地主,多半还是通过兢兢业业几代人的经营与管理,并不是很多地方说的,靠巧取豪夺。

而解放后那一次次的推翻,把这些人,这些家庭,都推没了。

于是张之洞说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我们这几十年,已经没有可能:所谓「中学」,已经消亡。

伟大的执政党,肯定是看到了这些问题的。从「八荣八耻」开始,一直在尝试重建中国人的精神家园,让社会不再处于价值真空状态。

效果怎样呢?我不好说。

但一个事儿,常常是因为不准批评,才成不了事儿。

就像一个人,常常是因为处处都要伟大,才成了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