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ciel

再读《小王子》

最近蒙爷跟我抱怨,《小王子》这本书,讲了很多他看不懂的话。

「能看懂的地方,也有好些地方觉得作者的想法不太对劲。」

「你举个例子呢?」,我说。

「比如里面说大人都喜欢数字,都。其实很多大人,比如你,好像也没有这么势利。」

「谢谢你表扬我。但我怎么不记得里面有讲这个…」

只好再看一遍。

说起来,这本「世界上阅读量仅次于《圣经》」的书,我上次打开时印象并不深。

只感觉圣埃克苏佩里说的很多主题,甚至行文风格,跟芥川龙之介的《侏儒的话》还蛮接近。只不过一个是名门望族,做飞行员当禁书作家,在天上俯瞰人间已久;一个是孤儿般长大,一生为胃病、痔疮、失眠、神经衰弱所困,英年早逝。

于是《小王子》借王子国王玫瑰狐狸的口,在架空的世界里,话说得漂亮,问题聊得空灵;而《侏儒的话》里,就只有那个侏儒,疯狂吐槽,针针见血。

后来看到一部电影《阿德尔曼夫妇》。片子很好,看完后翻了些八卦,才知道是根据圣埃克苏佩里与妻子的爱恨情仇改编:写《小王子》的时候,两口子跑到美国。他跟老婆常有不快(书里自负任性的玫瑰原型正是妻子康苏尔洛),跟查尔斯·林德伯格的妻子安妮·莫罗走得很近(但书里想要被驯服的狐狸,原型竟然还另有其人)这两位也是传奇,特别是他们的儿子被绑架撕票的案件,被阿加莎改写成了著名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所以这次重看,大富大贵但有过濒死经历的作者,开了上帝视角对人类的冷嘲热讽,自然涛声依旧。比如蒙爷说的片段,原来在刚开始的第四章:

我对你们详细报告发现小行星B612的这些细节,把它的号码告诉你们,都是由于那些大人们的缘故。因为大人们对数字情有独钟。如果你对他们介绍一个新朋友,他们从不打听他的基本情况,他们从不会问你:“他的嗓子怎么样?他喜欢玩什么游戏?他是否采集蝴蝶标本?”而是问:“他几岁了?有多少个兄弟?体重多少?他的父亲挣多少钱?”他们认为了解了这些情况,就了解了一个人。

如果你告诉大人:“我看见一幢漂亮的红砖房子,窗前摆着天竺葵,鸽子在屋顶栖息……”他们便无法想像这是一幢怎样的房子。你必须对他们说:“我看见一幢值十万法郎的房子!”他们就会惊叹:“多漂亮的房子啊!”

所以,如果你对他们说:“这世上确实存在一位王子,证据就是他可爱俊美,脸带笑容,他要一只绵羊。一个人要一只绵羊,就是他存在的证明。”他们会不以为然,耸耸肩,以为你是不懂事的孩子!但如果你对他们说:“他打那儿来的星球是小行星B612。”他们就深信不疑了,就不会用没完没了的问题烦你了。他们就这副德性。我们不要责怪埋怨他们,孩子对大人应当尽量地宽容。

这些思绪,多少收敛到关于人生价值的哲学思考。一旦以这把尺子来量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那岂止是不够美好单纯,简直大部分称得上碌碌无为,蝇营狗苟。

于是,里面那些如今我知道动了凡心回到地面的玫瑰狐狸的桥段,反而变得可爱起来。也许,这才是《小王子》让很多人觉得读了之后被抚慰的原因:人生很多时候,可不就像夜里飞行,坠落沙漠,充满了孤独与绝望。但总有缘分遇到些爱人或友人,让你觉得孤独但不寂寞,绝望但不无聊。

这些,怎么跟蒙爷讲明白呢?

《苏里南昆虫的蜕变》

我对达尔文祖父开创的 literary botanica 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如果没空了解,这基本上就是《沼泽深处的女孩》里女主从事的行当:在有点枯燥的植物学里混入大量充满人性的文学描述和绘画,来需求读者心理上的共鸣。

最近发现的这本书《苏里南昆虫的蜕变》,作者是 Maria Sibylla Merian,一名出生于德国的博物学家和自然艺术家。作为昆虫学奠基人之一,她一生创作的昆虫插图很多,但这本离婚后带着小女儿前往南美洲荷兰殖民地苏里南的作品被公认为她最重要的著作,因为画得实在是太精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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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Arsenura armida & Erythrina fusca 局部

其实,这本书除开插画之外,文字记录的部分也挺有料的。比如,里面的每种本土植物,多记录了当地人对它们的使用方式。在孔雀花下面的,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种子被用作堕胎药。印第安人没有得到荷兰主人的善待,他们通过堕胎来避免后代继续成为奴隶。来自几内亚和安哥拉的黑人奴隶也仿效他们,通过拒绝生育来要求得到更好的待遇。

下面是精选套图(请用手指或鼠标滑动图片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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