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开车去了趟洛带古镇。倒不是专为了枇杷,更多是解闷。和偶像派坐在一条有大树遮盖的巷子,就着一口有水藻覆盖的池塘,点两杯冰糖过量的柠檬水,大眼瞪小眼的回忆童年、青春、挨揍、被追。太阳下去,微风上来,买两斤鲜枇杷,剥出天下、百姓、出世、入球。灯光亮起来的时候,吃伤心凉粉,砍公社烧鹅,再探讨为什么我们一个美又白,一个丑又黑,但千百人中,我们好了。
夜幕洒下来的时候,街面上的工商、公安、城管、街道、环卫和小贩、地痞、流氓、小偷并肩走了,银器、木器、兵器和珠光宝气收了,会馆、饭馆、照相馆和殡仪馆歇了。我以为属于古镇最好的时候要来了。这里没记事本没打印机、没 CFR 没 DPD,到处是眼神迟缓而放空的老年人,像文学女青年一般忧郁得让人动心。
可惜这个时候古镇的年轻人就出现了,在白天只能步行的石板路上,飙着他们的电动车。他们大概是不愿加入引车卖浆者流的,因为他们可是非主流。所以白天不露面,晚上才出来展示他们的机车、音乐和纹身。那些纹身,就好像古镇墙壁上的那些壁画一般,既有些年久失修的粗糙,却又带着些五彩缤纷的固执。
没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看一个时辰风月,写两个时辰雅俗,颂三个时辰歌赋的那份缓慢劲儿又不见了。什么时候医生已经不去挨个辨认百草,武士也不再琢磨打通任督二脉了,于是,真正的医生和武士也都随风飘散。什么时候地球平了,东土不再意淫西域,西域也不再崇拜东土了,于是,再没有人会在陌生的地方去修馆,去建镇,收拾心情,思考人生。
我们现在的一切都太赶,其实就是因为太丰盛。《诗经》、《道德经》、《四十二章经》收起来了,《股经》、《彩经》、《致富经》流行了。「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的苏小小薛涛柳如们才能当名妓的时候过了,洗干净自己的泥腿子就能去给客人洗身子的日子来了。没鸡鸡的司马迁唱古人不见我的时候过了,有鸡鸡的小男人唱着歌选超级女生的日子来了。
九球落袋,打完收工……Let’s go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