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系列是,疫情日记…因为有些事情,不该被忘记
我挺喜欢有春雨的夜。
雨声淅沥,温度适中,适合睡觉。
但因为看到钱文雄主任自尽的事,昨天睡得挺晚。
我的挺晚,比大部分人晚。
这会儿大雨终于停了,又在刮风。小区的路面上不是落花,就是落叶。天阴沉着,目之所及的楼栋出口,都拉着封锁线,更让人觉得肃杀和凄凉。
日记是要记天气的,对吧?
从没写过。
周记写过。
初中有这作业。
毕业的时候老师收了。
多年之后问他是不是觉得写得太好收藏了,他说有的还行,但没你以为的那么好。主要是怕你留着出事儿,帮你销毁了。让你自己干,会舍不得。
那时候屁都不懂,却很喜欢学鲁迅点评时政,周记里天天挥斥方遒。
没办法,外公的书柜里除开金庸,就是鲁迅。
到了高中,长了点儿见识,理解得更深,才发现课堂里的鲁迅,被讲解成四处出击的斗士,如一把砍刀,好像不对。多看几眼,就能发现,鲁迅的泼辣或幽默,只是偶尔为之。「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才是大先生的底色。
如玄铁重剑,苍凉古拙,很少出鞘。
当时觉得这是国学功底深厚使然,后来想想,鲁迅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逃亡。毛泽东说他「骨头是最硬的」,可从他写白莽、柔石、刘和珍的那些文字,fight or flight,他对自己的杏仁核,还是了解的。
22 年的钱文雄,有朋友说,让他想到了 66 年的傅雷。
钱主任像不像傅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没有选择逃跑。
而那些咒骂死者「自绝于人民」的「人民」,何其眼熟。
假如鲁迅生活在天网恢恢无处可逃的今天,他会说点什么吗?
不说什么我也并不怪他。
很有可能,不是鲁迅成不了鲁迅。
而是我们连鲁迅都不配有了。